登山是韩国人非常喜欢的运动，每逢周末、节假日,和家人或好友一起登山是很普遍的度假方式。而韩国的最高峰——汉拿山，自然成了登山客们必去的朝圣地。特别是冬季，当山下还感受不到太多寒意时，汉拿山主峰——白鹿潭上早已白雪皑皑；有时市区细雨潇潇，而汉拿山麓却是大雪纷飞，一片冰雪世界了。冬季，淡妆素裹的汉拿山反而吸引了更多的登山者，来一睹她别样的风姿。

来济州的这几年，汉拿山爬了无数次，但是顶峰白鹿潭始终未能登临，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而两年前一次雪中登山的经历，让我对汉拿山的冰雪奇景记忆犹新。所以这次，我决定在雪中登顶汉拿山。

早晨六点，济州市还沉浸在一片夜暗中，我已经坐上了第一班开往城板岳的市外巴士。尽管汉拿山的登山路线有数条，但可以登顶的只有城板岳和观音寺两处。我的计划是从城板岳上山，从观音寺下山，一次登山却可以饱览两处风光，也算是一石二鸟吧。

没想到，车上坐满了全副武装的登山客，连走道里都站满了人，这在济州的公交车上可是很少见的现象。车到城板岳的时候，天依然黑着，但离车站尚有不短距离，司机却只能开门让我们下车。因为，前面登山者的车已经排起了长龙。城板岳的入口处，到处是登山者的身影，大家在这里穿上防雪护套，戴上冰链——雪中登山必须的装备——然后就踩着厚厚的积雪，在一片咯吱咯吱的脚步声中，朝着1950米的白鹿潭走去。大家这么早出发的原因只有一个：在中午十二点之前，赶到白鹿潭登顶路线的入口处，那是登顶白鹿潭的截止时间。

更出乎意料的是，踏雪登山的人竟然比旅游旺季——夏天时的人还多。狭窄的登山路上，密密麻麻的登山队伍让你连超越别人都不可能，只能跟着大部队往前蠕动。由于雪大路滑，碰到有下山的人时，大家甚至需要停下等待。在一个拐弯处，我们走走停停，竟然花了大约10分钟。我的前后左右，全是操着南腔北调的韩国话，背着统一标识的登山俱乐部成员。他们来自韩国各地，有江原道的、有釜山的、有庆州的、也有忠清道的。陌生的人们通过共同的爱好走到一起，相互交流，互帮互助。登山俱乐部（直译的话叫“山岳会”）已经成为韩国社会组织的重要形式，甚至形成了某种颇有影响的社会力量。

三个小时之后，我们终于到达了白鹿潭登顶路线入口的休息所，但是要到白鹿潭，还有至少一个半小时的路程。一路走来，尽管冰雕玉砌的山麓雪景赏心悦目，可是和不久前走过的御里牧路线似乎并没有什么大的差别。这让我稍稍有些遗憾，怀疑是否真的有必要这样跟着大家亦步亦趋地走下去。然而“不到长城非好汉”，既然来了，怎么也要一睹白鹿潭的风姿，了却这桩心愿吧。于是休息片刻，我又拖着胀痛的双腿，朝着白鹿潭进发了。

选择登顶白鹿潭的人明显少了不少，除了“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人们很少像在下面那样交流什么，只是拖着灌了铅一般沉重的脚步，埋着头往前走。过去，人们把白鹿潭视为神仙居住的圣地，攀登的艰险和云雾弥漫的高海拔特点使一般人轻易难得一见她的真容。即使现在，有着先进的装备，沿着开辟好了的登山路，人们走得都是这样艰难。

▲ 白雪覆盖的汉拿山白鹿潭     图片提供：济州道政府

这样跋涉了近一个小时，我们的脚下突然涌出了大片的云海。“荡胸生层云，决眦入归鸟”——壮美奇丽的景色让因为疲惫而略显萎靡的人们一下子兴奋了起来，我先前的遗憾和怀疑也都跑到了脑后。登山的美妙恰恰在此，每上一个高度，眼前的景色也别有一番韵致，上得越高，视觉带给心灵的震撼也越大。人们不辞劳苦，甚至自讨苦吃的攀爬，似乎就是为了这辛苦的极致过后带来的这种身心的巨大愉悦！人生又何尝不如此！

当我终于站在积雪皑皑的汉拿峰顶，俯瞰着白鹿潭时，这个巨大的火山口里竟没有一点积雪,令人称奇。传说，这里是神仙的坐骑——白鹿饮水的地方。“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法力无边的神仙们也需要凭借着白鹿的脚力才能到达这里。然而今天的人们，却可以自由地登临其上，尽管并不轻松。看着周围纷纷与白鹿潭留影的人群，我在感叹这造化的奇迹时，也为人类坚韧进取的精神而感喟不已。俯瞰山下，济州市区清晰可见，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不正是凭着这样的精神创造了一个民族快速崛起的神话吗？

我似乎找到了韩国人如此热爱登山的理由。

王艳  tqyte@nave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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