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心中的火焰

雪中绽放的一片丹心 

岁末年初，济州的第一场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了下来，在整个世界都被冰雪充斥的寒冷中，院子里的冬柏花却迎着风雪傲然绽放了。那积雪的莹白与冬柏花的艳红形成的强烈反差，刺激着人们的视觉，让你想漠视它的存在都不可能。就像中国诗人喜欢吟颂梅花，西方人钟情于玫瑰、百合一样，冬柏花这一意象常常出现在韩国的诗歌、小说、电影等艺术作品中甚至是神话传说中。

▲ 冬柏花，又称为山茶花，花姿丰盈，端庄高雅，是世界名花之一。 图片提供：Camellia Hill

在韩国诗人笔下，冬柏花象征着希望与美好，她是冬雪中蕴藏的春之气息，奇迹般地在寒冬中绽放。她像一束火焰，为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的严冬带来一季的欢乐与热情。冬柏花填补了冬天的荒凉与寂寞，而当春天到来，百花争艳之时，却是冬柏凋落的季节。

人们歌咏冬柏花的美丽绽放，而她的凋谢更是牵系着无数多愁善感的驿动之心。与别的花直到枯萎时才凋谢不同，前一刻还开得正盛的冬柏花就像是被谁突然折断了一样，保持着绽放的姿态，在最美丽的瞬间毫无留恋地绝然凋落，留给人们无尽的嗟叹与追忆。于是，那易逝的青春，短暂的人生，曾经的美好，乃至陨落的生命，宿命与虚空……这一切便都与冬柏花联系到了一起。

在济州岛的传统祭仪中，冬柏花还承担着一个重要的作用。济州岛的产育神——三生婆婆是掌管孩子出生及健康成长的女神。那些不能生育的人往往向三生婆婆祈子。在祈子仪式中有一个非常特别的情节，就是用冬柏花来占卜是否能得子。神房偷偷把叫做“生佛花”（生佛是孕胎的意思）的冬柏花摘下来卖给前来求子的女人，根据那人选择的花形可以判断出能否生子，乃至生儿还是生女。用冬柏花来比喻生命，真是浪漫而形象的一个比喻。

▲ 图片提供：Camellia Hill

冬柏花不仅在巫术祭仪中使用，以前，韩国人还用冬柏树做成的斧头来阻挡病魔。据说，把冬柏树做成的斧头挂在家里，恶鬼便不敢进来。清明门上柳枝新；端午家家插艾条。冬柏花这种辟邪的功能与中国的柳枝插门楣、门口悬艾草以示驱疫辟邪的作法颇有些类似。

冬柏花的花语是爱与等待。这让我不由想起了故乡——青岛崂山的那株名为“绛雪”的耐冬（耐冬是家乡人对冬柏的称呼）。蒲松龄《聊斋志异·香玉》中将这株耐冬描绘成一位美丽动人的花仙子，与白牡丹仙子香玉是好姊妹。一个姓黄的书生在崂山下清宫里读书。院里有几棵耐冬和几株牡丹。一天，黄生看见一个穿白衣的女子和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在花丛中若隐若现。他对白衣姑娘顿生爱慕之心，作诗数首以寄相思之情，终于感动了女郎来和他相会。女郎告诉他，自己叫香玉，红衣的叫绛雪。一天，园里的一株白牡丹被挖而死，黄生方知香玉是花精，作了50首情诗悼念香玉，终于感动了花神，让香玉重生。在香玉柔弱生长的时候，绛雪一直陪伴黄生读书，直至香玉的身体完全恢复。10年后，黄生死去，化作牡丹继续陪伴香玉。后来，道士的徒弟把黄生化身的牡丹砍掉，而园里的耐冬和白牡丹竟然也相继枯萎。“一花一世界，一树一菩提” ，人与花之间的这份超凡出尘的爱被冬柏花演绎得如此凄恻感人！

大海两岸的济州和家乡竟然盛开着同样火红热烈的冬柏花，在这个初雪飘飞的日子里，温暖着我在异国难免凄凉的客心，也守护着对故国的爱与期待。

 

王艳  tqyte@naver.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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