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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忘却的记忆——济州"四•三事件"
  • 作者 : 王天泉
  • 发布时间 2011.03.18 1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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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图为农业学校收容所,右图为济州四.三事件资料集照片提供:四.三和平基金组织

        正在申报“新世界七大自然景观”的济州岛已经成为一个美的象征----蜿蜒的海岸线、四季绽放的鲜花、茂密的植被以及宁谧的村庄,除了让人感叹造化的独钟,人与自然的和谐,那份宽容、和平的氛围也让游客们在流连忘返时赞叹不已。

        然而谁能想到,60多年前,济州曾经是一座燃烧的岛屿。在李承晚政府和美国占领当局的共同镇压下,有大约3万多人牺牲在极权政府的枪口下。在七年零七个月里,济州岛民生活在屠杀、囚禁、封锁的白色恐怖中,在山间的窝棚和阴湿的洞窟里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更为可悲的是,随后的半个世纪里,这次血腥的屠杀被尘封了起来,惨痛的记忆试图在沉默中被彻底抹杀,就像数百万年前火红的熔岩,在济州的海底凝结成一片严峻的黑色。

        走进济州四•三纪念公园,在匠心独具的展馆里,济州四•三事件的真相随着你的脚步一点点清晰起来:
        1945年日本战败后突然获得解放的欣喜若狂的人们,连夜赶制着太极旗,对未来充满憧憬。
以新殖民者形象入驻济州的美军占领当局继承日本殖民时期的警察统治,人民的生活没有改善反而更加恶劣,亲日分子继续掌握着岛上的大权。

        1947年的三•一运动纪念日,跋扈的警察的坐骑踢伤了幼童,激起了群众的愤怒,现场警察竟然向手无寸铁的群众开枪,当场打死6人。

        为了抗议当局的暴政,济州居民举行了声势浩大的民官总罢工。

        美国军政当局和李承晚政府派遣支援部队和极右派的西青团员进驻济州实施血腥镇压,朝天邑北村里的村民400多人被集体屠杀,其中很多是儿童。

        1948年南朝鲜劳动党济州岛游击队在四月三日凌晨2时起义,武装反抗警察和西青团员的镇压。

        8月15日,大韩民国政府成立后,镇压进一步扩大,11月17日,李承晚签署发布了济州道戒严令,在离海岸线5公里外山区活动的人员一律格杀勿论,大批岛民被杀害和逮捕,监狱里人满为患,11平方米的牢房里居然关押着35名囚犯。

        1949年5月10日,曾经遭到抵制的大韩民国国会选举济州选区再选成功举行,6月,游击队基本被消灭。

        屠杀似乎已近尾声,但是朝鲜战争爆发了,大批在押的囚犯和嫌疑分子遭到了屠杀,以消除战争期间的隐患……

   
▲ 为四.三事件中牺牲的亡魂而举行的慰灵祭 照片提供:四.三和平基金组织

        直到1954年9月21日,济州岛才解除了戒严开始重建。

        期间,有39285个家庭被摧毁,超过一半的村庄被破坏。被破坏的村庄多集中在汉拿山麓,原先的400个村庄,只剩下了170个。根据一份全国委员会关于济州4•3事件的调查报告,约25000到30000人死亡或失踪,超过4000人因政府的镇压而逃往日本。当时济州岛人口最多只有30万,因此官方统计的死亡人数达到了济州岛人口总数的十分之一。但是济州岛人认为在那次镇压中有约40000人被杀害。

        可怕的国家极权,不仅可以消灭人的肉体,连记忆也要一起抹杀。直到90年代,“四•三事件”这一韩国历史上最大的惨剧一直对外界保持着缄默,人们不能也不敢谈及这段历史,只能让咸涩的泪水在心里流淌。但是沉默的火山终要爆发,在韩国实现了民主化之后,这段惨痛的历史终于被有着玄武岩一样坚强个性的济州人拂去了厚重的历史尘埃,让那些在地下仍痛苦呻吟着的冤魂得以昭雪。更为难得的是,济州人对“四•三事件”的追思并不仅仅是为了清算历史,而是放眼于构建一个和解、宽容的社会,明白了这一点,你才会知道“和平之岛”这一理念对济州人的深刻含义。

        朝鲜民族是一个灾难深重的民族,几千年来,他们在夹缝中艰难生存,步履艰难,但是他们坚韧非凡,终于在上世纪后半叶抓住了历史机遇,建立了亚洲为数不多的民主政治体制,实现了国家的腾飞。民主带给韩国人的绝不仅仅是物质生活的提高,更重要的是人的权利和尊严的实现以及与极权统治的决裂。在上个世纪后半期,类似“四•三事件”这样的屠杀并不鲜见,比如:台湾的“二•二八运动”、南非的种族主义、中国大陆的“六•四运动”……。尽管他们常常以意识形态斗争或民族冲突的形式出现,但本质上都源于缺少约束力的国家强权对生命的漠视和践踏,无论极权统治打着何种主义的旗号,以何种假面示人,其本性都是反人类、反和平的。民主、自由,不是西方或东方的专利,也不存在什么国情之类的谬论,这是全人类的普世价值!

        写下这些文字的时候,“茉莉花革命”正以燎原之势横扫中东和北非地区,那些窃据国家大位30多年的独裁者,那些让家族横行霸道、疯狂敛财的官僚资本一夜之间灰飞烟灭,令热爱民主与自由的人们拊掌大快。我想,那些像四•三事件一样尘封的罪恶和痛苦记忆也一定会被重新发现,或清算或追思,不是为了复仇,而是为了人类普遍的信仰和追求——和平与自由、平等与尊重、理解与共生!

 

王天泉  tianquan@jejuchin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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