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登祭仪 摄影：Matt Collisan

人类的文明史归根结底是海洋文明史。因为，虽然人类生活在陆地上，但连接陆地的却是广阔无垠的海洋。在变化多端、凶险莫测的浩淼海洋面前，弱小的人类不得不寻求神灵的佑护。中国有观音菩萨、妈祖娘娘保佑着出海打渔或远航之人的平安，济州岛也有一位给渔民带来平安与幸福的女神——灵登婆婆。

孤悬于海上的济州岛，土地贫瘠，气候恶劣，常刮大风。正如李健《济州风土记》中所描述的：“耽罗一岛邈在大海之中，瘴疠所钟，海毒所蒸，无论冬夏，不风则必雨，不雨则必岚，晴明之日极少，至于台风掀天之时，人多感伤，不堪其苦。” 对于以靠农耕和打渔为生的济州岛人来说，既是海神又是风神的灵登婆婆给人们带来的是丰收和平安的美好祈愿。“早春二月灵登降，五谷丰登保安康。”，题为“灵登欢迎丰鱼祭”的横幅说明了人们举行灵登祭仪的目的。

在济州岛的传说中，每年阴历二月初一，寒冬过后，新春伊始之际，灵登婆婆从江南天子国乘西北季节风到济州岛来，四处游逛，看桃花、冬柏花，在农田里撒下十二种农作物的种子，在海边撒下鲍鱼、海螺、海带、石花菜等海草的种子。所以，灵登婆婆来的时候要举行迎神祭，半个月之后的二月十五，灵登婆婆要离开济州岛，那时再举行更为盛大的送神祭。

因为传说灵登神二月初一从金宁归德进入济州岛，在济州岛各处游逛，经过七摩里堂之后，于二月十五从牛岛离开。所以济州岛几乎每个渔村每年都要如期举行“灵登祭”，以迎接并欢送灵登神的来去。灵登祭至今仍保存着完整的祭仪，其中尤以七摩里堂的灵登祭最为有名。济州七摩里堂的灵登祭继1980年被指定为国家重要非物质文化遗产第71号之后，又于2009年被载入世界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早在《新增东国舆地胜览》和《东国岁时记》中，就有“燃灯”的记录，灵登婆婆在金锡翼的《海上逸史》中被称为“燃灯神”。淡水契的《增补耽罗志》中有这样的记录：“谚传大唐商人漂没于州境者，四体分解，头骨入于鱼登浦，手足入于高内涯月浦，故每年正月有风自西海来，则谓之迎灯。神降，聚群巫作野祀，槎形如马头者，饰以彩帛，作跃马戏，以娱神。至二月旬望，又造舟形具，帆樯泛于浦口，谓之送神。是期禁乘船。”

灵登祭由济州特有的巫师——“神房”主持，船主和海女是主要参与者。迎神祭时要竖起十二根竹竿，做迎神的“净龙王道”。人们还用三色彩绸扎成彩马，举行“跃马戏”，以娱神。等到二月十五送神祭时，则需要将祭品用韩纸包裹投入海中献给龙王及其他神灵，同时还有将悬挂着五色风帆，放有祭品的草船放流到海里的仪式。过去，从二月初一这一天开始，灵登巫仪要昼夜不停地进行十五天。但是随着时代的发展，这种祭祀的仪式有逐渐简化的趋势，原来持续半个月的巫仪简化为了迎神送神两天。但今年在恢复和保存传统民俗的精神之下，灵登祭又按照旧有的传统在济州岛各处进行近半个多月。

2016丙申年的济州岛的灵登欢迎祭3月8日在翰林邑翰洙里拉开帷幕，接下来翰京面板浦里(10日), 朝天邑新兴里(11日), 七摩里堂(12∼14日), 旧左邑终达里(17日), 松堂里(19日), 西归浦市江汀村(16日), 南元邑下礼里(18日), 汉南里(20日)等十几个村庄都要依次举行灵登祭。而3月22日(阴历 2月14日) 在济州市健入洞七摩里堂举行的灵登送别祭可以说是祭仪的高潮。最后灵登神要从牛岛离开，因此在牛岛(22∼23日) 举行灵登送别祭之后，济州人才算最终把灵登神送走。

举行灵登祭，除了五谷丰登、国泰民安的祈愿之外，实际上，从科学的角度讲，灵登祭也反映了济州先民对季风变化的了解与掌握。崔溥《漂海录》中写道：“大抵每岁正月，正当隆寒之极，飙风怒号，巨涛震激，乘船所忌。至二月，渐得风和，济州俗犹号为‘燃灯节’，禁渡海。”人们通过灵登祭表达了对自然的敬畏，也提示出海作业的人们避开危险的风暴多发季节，祭祀仪式表达的虽然是对神灵的崇拜，但折射的却是人类的智慧。这或许就是灵登信仰和灵登祭能够在这个美丽的小岛传承至今的原因吧？

王艳  editor@jejuchnina.net

<© 济州周刊(http://www.jejuchina.net), 未经许可不得擅自复制发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