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州岛，有些山火气。

▲ 图片说明：海边霞彩 图片提供：济州道政府

作为面积90%都被玄武岩覆盖的著名火山岛，升腾于大自然的山火气息，是这里与生俱来的气质。
这份气质，来得生鲜，自然，又粗粝。
一如刚出机场，跳入眼帘的城市风景：高高低低，不甚齐整与讲究的屋企，抛却了干净的海风，和纯粹的阳光，似乎与一般的小镇小城没有太大差别。只在几番打量后，匍匐在一座座房檐屋角，构筑了民居围墙主体的玄武岩，才会引起注意。黑口黑面，一脸兀自地安静沉默的它们，既彰示着“这里是济州”，又丝毫没有打扮起笑脸迎客的潋滟之意。一瞬间，四方来客那风尘仆仆的游客心思，便淡定了些许。
无意迎逢的，不仅有岛上的石头，还有岛上的人。
在海里劳作了一辈子的海女，如今有了多一项任务，为远道而来的游客上演一出“海女表演”。
然而，不怎么入戏的济州岛母亲们，不时让等待开演的游人，成了一群闯入海女生活的不速之客。
随地而坐，摆弄着自己的水服与橡胶衣，大声大气的聊着活计，或兜售着辛苦采来的水产……这群在海里劳作了一辈子，几乎日日要拿性命跟老天讨饭的海女们，骨子里透露着女人的霸蛮，举手投足间，鲜见女性的娇柔，却分秒拎着膀子，时刻有准备一搏的姿态。
待到表演开始，则更显得勉强，为首的海女拿着主持人递过来的话筒，不着调亦不怎么连贯地唱着不知名的歌，一旁的其他四人，手持鱼篓，一上一下的重复打渔动作。全然不见歌舞应有的样子，反倒生生觉出生活艰辛与凄厉的面孔来。歌毕，即一头扑进海里，于海水里浮浮沉沉，各自扑腾，不些时便游回岸边，将鱼篓扔上礁石，如获大赦般离开，重新投入到她们有风有雨的生活中去了。
空空荡荡的鱼篓里，她们甚至不肯佯放上几只虾蟹安抚一下岸上的看客。

济州岛，有些文艺气。

▲ 图片说明：宛若仙境的柱状节理带 图片提供：济州道政府

身为韩半岛西南隅的一颗旅游明珠，见惯了四方来客的济州，文艺起来，既有背包客的散漫与诗情，又伴随着矜持、要求和不肯妥协。
你瞧，不过是汉拿山半山腰野生野长、满坑满谷的紫芒花一片，竟然可以有“山君不离”意味隽永的古典婉名。
然而清明动人、眷盼殷切的名字，落到实处，姿态却是丝毫不肯屈膝的——只有时节恰好的金秋，游客才能享受到漫山紫芒随风舞的佳景，若非此时节，来人纵然心怀“山与君不相离”的恩义，对不住，美人也只能疏容相待。
至于来岛必看的NANTA默剧，则显示出这文艺不肯妥协的一面来。日复一日，经年累月的重复；一期一会，别后难见的观众，带来的绝非是敷衍了事与草草而就。90分钟的足量时长，演员们举手投足样样到家的功夫，以及严格按座入场，对手机屏幕的零容忍……一琐一碎，皆是庄重。
还有，环岛颜色不一，有人无人的各类灯塔，更是在不经意间切中了时下文艺青年的脉搏，“蓝天，碧海，白灯塔”，着实文艺情怀得一塌糊涂。
然而，最让人身心愉悦的，莫过于相逢的人了。身材姣好、妆容合宜的姑娘们，眉宇干净、热情温暖的“小鲜肉们”，随时准备出现在你的济州行程里，加之韩剧潜移默化的熏陶，最容易生出了活在剧中的错觉。

济州岛，有些孩子气。

▲ 图片说明：作者与济州的石老人

一本正经的大人们很难想象，居然能为了脏兮兮的头发、卫生纸抹出的婚纱、非洲男人专用内裤或是头上带角的“奇葩”等等之类的破烂玩意儿，建一栋楼？还要兴致勃勃地在全世界游客面前献宝？？这摆明了是要让西装便便的男士，或者小绅包优雅的女士，一秒钟变回爱垃圾爱破烂儿的好奇儿童！纵然，这是罗伯特•李普利(Robert Ripley)在35年间，周游198个国家搜集到的700余件奇妙物品，那又如何？他们绝大多数，都是会被妈妈斥责“又往家里搬垃圾”而极力要求扔到的破烂玩意儿！
人家的博物馆里放的都是上千年的古董好吗？！到底是怎样一个童心深种的地方，才会不仅建了，而且建的那么骄傲，那么神气，那么理直气壮？！
听听，信不信由你博物馆，听听这冗长，拗口，又带着打赌口吻的名字，势必是不能用成年人的姿态一本正经地参观了，只能带着孩子的好奇和雀跃，唧唧喳喳的游玩了！
更有甚者，到底是任性到什么程度，才能，将一整座博物馆里塞满了自己喜欢的玩偶？！滑冰的泰迪，走秀的泰迪，当上考古学家的泰迪，穿越回过去推倒柏林墙的泰迪，梦幻婚礼的泰迪，开起糖果贩卖店的泰迪……泰迪，泰迪，全是泰迪！说到底，都是小孩子的天真童梦好吗？！
这份孩子气，如此执着，如此认真，到了较劲的份上。想想，也该醉了。
……
最终，山火气，文艺气，孩子气，吞吐吸纳，缭缭绕绕，氤氲在一起，成就了济州独一份儿的精神气儿。
说不出所以然，难以道分明。
或许，正因了这份缺一不可的独特气质，也才让有缘人暗自下心思，但愿——山火长在，气韵不绝。岁岁相见，与君不离。

艾修煜  editor@jejuchina.ne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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